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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张伯伦（Emma Chamberlain），16岁开始录制生活视频，上传到互联网，17岁一夜成名，是YouTube历史上最成功的视频博主之一。今天的张伯伦有千万粉丝，被《纽约时报》和《大西洋月刊》称为“社交网站上最有趣、最重要的人之一”。4月，她登上主流娱乐杂志《滚石》的封面，回顾自己意外的成名经历。
第一次登上主流脱口秀节目，艾玛·张伯伦必须回答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你是谁？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人们这么喜欢你？面对主持人吉米·法隆（Jimmy Fallon）的提问，身材瘦小，一头金发的张伯伦坦言：“这实在太难回答了。我该如何形容自己呢？我把我的生活录下来放到网上。出人意料的是，人们好像对我很有兴趣。”张伯伦今年21岁，在过去七年里，她将自己挑选衣服、做饭、打鼓等的生活视频剪成短片，在视频网站YouTube上分享。这些看似平淡无奇的视频，每条都有超过500万次点击率。张伯伦是YouTube历史上最成功的博主之一，被《纽约时报》称为“社交网站上最有趣的人”，她有1600万粉丝，她的播客《什么都可能发生》是2022年音频网站Spotify全球收听率第三高的节目。为什么是这个常常素颜、从不忌讳在摄像机前打嗝和自嘲的女孩？4月，张伯伦登上主流娱乐杂志《滚石》的封面，回顾自己意外的成名经历。“张伯伦从一个挣扎的高二学生变成YouTube最著名的面孔、红毯偶像和播客主持人，她是Z世代的代表声音。”《滚石》写道。“当所有博主都在大喊‘幸福’和‘快乐生活’时，张伯伦带着青春痘，狂热、尴尬地出现在屏幕上。现在，她从研究如何切洋葱的青少年变成就创造力、死亡和生命的意义进行哲学讨论的年轻女性。”
▲张伯伦在脱口秀节目上介绍自己成立的咖啡公司。
Z世代的声音
点开张伯伦的视频，观众很容易感受到一种真诚的魅力。她在视频里喂猫、阅读、因为睡不着觉深夜起床做饭、开车去超市买菜。张伯伦是狂热的咖啡爱好者，一天要喝五杯咖啡。每条视频里都能看到她满足地大口喝着冰咖啡。没有完美妆容和“氛围美学”，只有一个经常把饮料弄撒，“今天不想洗头”的年轻人。这种随性的风格可能与她的成长环境有关。2001年，张伯伦出生于硅谷。她的父亲是画家，母亲曾是空姐。生活在硅谷的私立女校，身材苗条的张伯伦曾是啦啦队队长，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人”。她5岁时父母离异，父亲曾卧病在床，无法创作卖画。张伯伦家因此度过了一段艰难时期。“听着住在豪宅里的所谓朋友们取笑她的小公寓，让张伯伦非常焦虑。9岁之前她都没有改掉吸吮拇指的习惯。”《滚石》杂志写道。张伯伦对《纽约时报》回忆，她在学校里学习拍视频，发现自己“本能地会缩放画面，添加文字，暂停画面以放大最好笑的部分”：“因为大多数人不会注意到我注意到的有趣细节。”当学业受阻时，张伯伦在家里哭了，她一边流眼泪，一边下意识打开摄像机，记录“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刻”。
“当某件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事情发生时，无论它是好的、坏的、丑的还是美的，我都喜欢记录下来，回顾当时情绪高涨的时刻。”张伯伦对《纽约时报》说，“我喜欢回头看这些视频，告诉自己：‘还记得你为这件事难过吗，现在你再也不关心它了！’”
▲张伯伦出席时尚活动。
高中二年级时，张伯伦发现“自己不再享受高中生活”，她不愿再和学校里家境殷实、“道德感欠缺”的同学来往。她没有通过驾照考试，备受打击。为了抵消这种情绪，张伯伦让父亲带着她到旧金山旅游，录下视频上传到网络。那个“失败的夏天”，张伯伦每天都发布一个视频，“希望靠它忘记抑郁”。为了回应那些嘲笑过她的富有同学，张伯伦决定走“完全相反的路线”：“我不想做让人羡慕的人，我只想和看视频的人做朋友。”她的第一个病毒式走红的视频《我们都欠一元店一个道歉》模仿高端电视购物，拿着一美元商店买来的《冰雪奇缘》文具，用介绍奢侈品的态度介绍它们。这一年她16岁。她决定辍学，“寻找生活真正的激情所在”——拍视频。她经常在电脑前一口气花10小时编辑，其间“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看不到电脑之外的任何东西”。她的第一个订阅者正是她的父亲。
六个月后，张伯伦独特的视频风格在YouTube网站上走红。她是YouTube历史上粉丝增长速度最快的博主。她的视频主题广泛，从《我又领养了一只猫》到《终极快餐店试吃》，再到《我在阳台住了24小时》和《没人告诉你的科切拉音乐节真相》。《滚石》这样总结张伯伦的视频：制作难度低，没有特效，亲和力高，有一点“屎尿屁”恶趣味，就像加长版花絮。张伯伦“经常以不屑的态度加入自己剪辑时的感想，她不炫耀生活，而是带着观众一起去开车购物”。“她独特的——当然很快被其他人模仿的风格——快速变焦、声音扭曲、闪现文字等等手段，只是她表达自己情绪反应的方式。她越表现自己‘普通的青少年生活’，就越能引起人们共鸣，这让她越不普通。”17岁，张伯伦独自搬到洛杉矶，18岁买下了自己的第一栋房子。成年后，她与著名奢侈品牌路易威登签约，戴着卡地亚的珠宝参加戛纳电影节，还负责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年度Met Gala的红毯采访活动。数字媒体广告公司BDG（Bustle Digital Group）的主管艾比·阿德桑亚（Abby Adesanya）说，张伯伦是Z世代与千禧一代不同的最佳例子。“千禧一代喜欢精心策划，Z世代却不是这样。千禧一代把社交媒体当作高光时刻纪录片，Z世代却说，‘嘿，我正在做这件事，我是这样的人’。”对于像张伯伦一样的年轻人来说，拍视频“只是在和自己的朋友一起玩”，因为“相机就是我的朋友”。
▲张伯伦与粉丝合影。
“张伯伦也许是社交媒体时代最重要的博主之一。”《大西洋月刊》提出，张伯伦的视频代表年轻观众对互联网顶级创作者的要求有了巨大的变化，“视频一定要真实”。在张伯伦成名之前，视频博主追求精致高级的器材和复杂的剪辑方法，“躺在床上边吃东西边对镜头讲话的艾玛改变了这一点”。
“她的风格快速、跳跃而有趣。每4秒就有一些事情在屏幕上发生。”一个视频博主对《大西洋月刊》说，这种风格“让一段17分钟的视频快得就像你只眨了一下眼睛。”《大西洋月刊》提出：“张伯伦很有亲和力，她和那些住在豪宅，拥有完美头发和昂贵衣服的博主不同。她只是个普通的青少年，当然，她在洛杉矶买了房子，是千万富翁。但她并不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当张伯伦和朋友一起逛街，听到街上的女孩大喊“艾玛”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对朋友说：“这里有人跟我同名！是艾玛·斯通（Emma Stone）或者艾玛·沃森（Emma Watson）来了吗？”
名气背后
一夜成名的背后代价可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张伯伦的视频风格被一些人批评“故作潇洒”，一个非裔视频博主嘲讽她“加强了外界对富裕城市白人女孩的刻板印象”：“你必须要漂亮，必须有趣，必须骂人，但不能骂得太狠，否则别人会认为你很粗俗。但你依然必须骂人，以便显得亲切。你要穿Urban Outfitters（著名连锁时装商店）的可爱服装，必须对男孩有吸引力，然后装作自己没有看到这种吸引力。”她的背部因长期坐着办公受伤，如今必须躺在床上工作。她的视力恶化，不断更换新眼镜。她的每个视频时长约在20分钟内，需要20至30小时策划、剪辑。张伯伦曾对《W》杂志说，自己经常在发布视频后痛哭，“我不知道怎么承受每个视频带来的巨大工作量”，而且她拒绝将剪辑工作交由他人负责。在浏览器里输入她的名字，第一个关联想象是：“艾玛·张伯伦有什么特别的？”
“公众似乎在某个时刻就一致决定，我很讨厌，我令人畏惧，应该要憎恨我。”张伯伦回忆，成名之后的社交媒体环境一度令人窒息。如果她化妆用的粉底颜色太深，就有人批评她“不尊重黑人群体”。人们关注她和谁合作、在哪里吃饭。做视频曾经是为了对抗抑郁症，如今却加重了她的精神负担。张伯伦在网上消失了一段时间。曾经的每周更新变为三四个月更新一次。她与粉丝分享更多读书体验，向粉丝推荐毛姆的《刀锋》。张伯伦对《V杂志》说，自己永远不会回到推特和TikTok上，她强迫自己一天只看一两次社交媒体，在空闲时间练习打鼓、读书。“在今天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在追求最快地实现目标，如果你两个月没有更新，人们就会默认你什么都没做。但我不是那种会发布‘正在开会中’的人。”
“社交媒体是一个美丽的东西，它也有难以置信的破坏性，”张伯伦对新闻网站Mashable说，“我还没有破解如何拥有完美平衡的秘密。我依然在摸索。”2022年，张伯伦推出自己的播客节目《什么都可能发生》。比起视频里的琐碎日常，她的播客内容相当严肃。《婚姻过时了吗？》、《发布自拍是自恋吗？》、《对“美学”的痴迷》和《与互联网谈谈心理健康》，张伯伦在节目里和嘉宾讨论性、爱情与死亡等主题。
“现在我变成熟了，我对创意更感兴趣，而不仅仅是纯粹的娱乐。”她对《纽约时报》说，成名给了自己超出一般20岁人的成熟视角。她认识到自己不可能永远做视频博主。“在算法的世界里，你必须在一个不现实的水平上持续创作，必须每周都要更新。如果你每两周上传一次，那必须是长视频。如果你每个月才更新一次，你最好是在做纪录片。我不想做一个永远在轮子上跑动的仓鼠。我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我花很多时间与自己相处。我看到互联网对人，特别是对女性的围剿。我害怕自己不够完美。”播客正是这些无法在镜头前说的内容宣泄。2023年，她终于回到视频网站，将自己和父亲在欧洲旅游的视频制作成纪实风格的纪录短片。她对记者说，自己依然喜欢创作、剪辑视频，无论是在卖咖啡还是在走红毯，她最终都会回到视频制作上。“但我不太关注未来，我们都不知道互联网的下一步会是怎样的。也许会是一些更严肃的东西。”
撰文—林湃
编辑—Y
图片—Ge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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