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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从硅谷到艺术中心,印度的博物馆文化野心

摘要: 波德达想让人们以新方式接触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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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与摄影博物馆(MAP)在素有“印度硅谷”之称的班加罗尔开幕,掀起了艺术界对于印度传统文化及艺术野心的新讨论。MAP打破了“先有实体、后有数字”的博物馆运营规则,展现了“艺术无高低”的新可能,借助数字技术的发展,以往沉闷的博物馆正在瞄准Z世代年轻人。这一切努力背后,是收藏家阿布舍克·波德达(Abhishek Poddar)期望改革“博物馆文化”,提振印度艺术影响力的美好愿景。

▲MAP建筑外观,宛如殖民时期的水箱造型。


“艺术找上了我”

阿布舍克·波德达(Abhishek Poddar)购买的第一幅画作来自贾廷·达斯(Jatin Das),一个印度本土画师,当时波德达的朋友们都觉得他疯了,嘲讽他“花钱买没价值的东西”,“再贴点钱就能买一件Lacoste名牌T恤”。30多年后,波德达筹建印度艺术与摄影博物馆(Museum of Art & Photography,简称MAP)时,也面临同样的非议,“一个朋友告诫我,‘阿布舍克,你正在犯你生命中最大的错误’”。波德达用行动回击了这一切,他创立的非营利性博物馆MAP于2月在班加罗尔正式开幕,不仅点亮了这个“印度硅谷”的艺术新希望,也让世界瞥见了波德达重构印度博物馆文化、提振民族艺术的野心。

▲印度实业家、收藏家、MAP博物馆创始人阿布舍克·波德达。

在MAP的宣传图中,波德达站在白色背景墙前,身穿蓝白印花衬衫,除了手腕上的金表,没有任何其余关于身份的暗示。在传统观念中,艺术收藏家总是和富有庄园主划上等号——从表面上来看,波德达确实如此。他出生于加尔各答一个实业家家庭,家族经营茶叶和炸药生意,他自己则涉足金融保险、贸易等行业。他从小就受到艺术熏陶:儿时的家中摆满来自欧洲的装饰艺术、风景油画和大理石雕像,十几岁时就开始收藏艺术品,师从M·F·侯赛因(M. F. Husain)、曼吉特·巴瓦(Manjit Bawa)、B·N·高斯瓦米(B. N. Goswamy)等艺术人士,吸收关于绘画、传统艺术、摄影等知识,最终确立自己的艺术收藏风格。1990年,由于家族产业分割,波德达来到班加罗尔,并正式开拓自己的艺术商业版图。他在自家办公楼的地下室开设画廊Tasveer,借助数字技术推广印度当代摄影艺术。


“艺术品不知不觉地闻到了我的气味,出现在我的门前。”波德达称他的收藏充满偶然性,没有边界,从古老到时新,从部落雕像到纺织品,从工艺摆设到电影海报,都有涉猎。他不断地购买,像发展业务一样为艺术品付诸热情——当藏品堆积,创办博物馆的念头也就此诞生。波德达指出,印度有数以千计的博物馆,但大多都是英国统治时期的遗物,“我们如何在印度建立一个关于文化的博物馆?我们如何让艺术重新变得有意义,而不是仅仅被看作是一种资产?这些问题启发了我”。


“我想创建一个博物馆,提供一个空间,让人们能够以一种新的、有趣的方式接触艺术。他们可以选择在这里与家人一起度过一整天,而不是去商场或电影院。在印度,那些排队去国外博物馆的人大多对本土博物馆退避三舍:与历史相关的藏品沉闷无趣,现代和当代艺术品被打上‘精英’标签,令人望而生畏。我想改变这种看法,让博物馆变成一个包容性的机构和文化学习与交流的空间。做到这一点的唯一方法是创建一个新的博物馆。”为筹措资金,波德达拿出自己和家族的40余件藏品进行拍卖,建立基金会吸纳来自美国和印度本土的投资。MAP正式动工后,他又捐赠了7000余件作品扩充博物馆的馆藏。目前,MAP有多达6万件古代、现代和当代艺术品,包括绘画、雕塑、摄影、电影、设计、纺织品、工艺、印刷品等。

▲MAP的开幕展之一《可见/不可见:艺术中的女性形象》(Visible/Invisible: Representation of Women in Art)。

波德达要求所有的艺术品都被赋予同等地位,在MAP获得公平的展出机会,“我们试图展示什么是艺术,而不是用货币价值来评估它们”。他希望能够通过展览,消解“精美艺术”和“日常创意”之间的界限。“高级艺术、低级艺术、装饰艺术、美术作品,西方用这些词来区分作品,我们从小逛的博物馆都是这样的,但在生活中遇到的艺术品却并非如此。”他补充说,“人们应该能够自在地走进博物馆,并在参观中感觉到他们生活的某些部分在这里有所映射。真正让博物馆变得生动的,是好的故事。博物馆应该以一种令人惊讶和愉悦的方式为观众揭开文物的丰富历史,赋予它们生命。我们希望在MAP,观众能通过藏品展开发现之旅,迸发出新的想法,真正参与进来。”


数字一代的博物馆

从外表看,方形结构、通体不锈钢外墙的MAP就像是一个后工业化时代的水箱,既是对班加罗尔殖民历史的影射,也隐喻着“艺术能为智慧解渴”。它共有五层,包含画廊、礼堂、图书馆、学习中心、咖啡馆和多个多功能厅。建筑选址时,波德达执意买下了市中心的一块地,因为只有这样博物馆才能和社区有更紧密的联系。“博物馆就是要利用藏品与社会接触,我希望它与今天的公民有关。”波德达说。为此,MAP在建造和策展时就考虑到了无障碍设施规划,社区融合度以及数字技术的配合。它设有助老设施、焦虑室、电梯等,为视力障碍者设计了音频指南。藏品都配有二维码,可以通过手机了解相关资讯,还能和艺术品的3D全息图进行互动。博物馆的所有标牌都用英语和当地语言卡纳达语书写(方便当地民众阅读)。

▲英国艺术家斯提芬·考克斯(Stephen Cox)的雕塑作品展。

事实上,在MAP今年正式对公众开放之前,已经在虚拟世界运营了三年。2020年,建筑施工因新冠大流行中断,波德达反而抓到了推广“线上博物馆”的灵感。从那时起,MAP的教育和推广部门就一直在举办公共研讨会和制作数字节目,并与国内和世界各地的其他文化机构开展在线合作。他们推出专注于儿童教育的视频节目“艺术火花”,让教育者和孩子在线互动,培养收藏观念;上线“博物馆无国界”系列节目,每段视频将MAP收藏的一件艺术品与合作博物馆的一件物品进行比较,探讨风格、主题或叙事的共同点和差异;设立MAP学院,打造涵盖印度千年艺术史的在线百科全书;还和艺术家及社区中心网络合作,研究艺术和精神健康之间的关系。


孟买CSMVS博物馆总干事萨比亚萨奇·穆克尔吉(Sabyasachi Mukherjee)曾刊文指出,从1814年位于加尔各答的印度博物馆成立以来,印度各类博物馆不断兴起,但运营模式在两个世纪以来都没有太大改变,这是由于政府对博物馆运营漠不关心,也很少关注文物保护、策展、收藏研究及教育服务问题,“在欧美大型博物馆都寻求变革的今天,博物馆需要创新,与社会联系,应该被视为文化和社会空间、教育中心,以及社会互动的公民空间”。这也正是波德达的愿景。借助数字手段,波德达希望能吸引更多印度年轻人走进博物馆,一改后者“老古董”的形象。“我国一半以上的人口都在25岁以下,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年轻人。我相信他们是‘改变的一代’,他们最终将成为MAP的真正策展人。”波德达认为,MAP有望激发更多创造力和情感,为印度的艺术未来带去改变。“MAP代表了印度工业家在艺术方面建立遗产的趋势,”艺术家里亚斯·科穆(Riyas Komu)说,“在印度的公共博物馆没有资金用于保护的时候,以阿布舍克为代表的一批实业家正在投资建立现代化的博物馆,梳理历史,对藏品合理规划和保存……如果这些举措最终成功,将改变人们对印度艺术的看法。”

▲MAP收藏的摄影作品《手上涂抹油彩的儿童》(1972年),由Jyoti Bhatt拍摄。

波德达坦言,在印度,由于国家对文化遗产保护的忽视,人们几乎不苛求艺术和文化,“作为一个国家和一个民族,现在是我们开始更认真地看待这个问题的时候了”。他希望能通过MAP,让更多人接触艺术,同时与世界各地的博物馆和机构建立伙伴关系,提高印度艺术和艺术家在国际上的形象。“我相信,即使艺术不是生存的必要条件,但它可以激发、激励、提供新的视角,并带出你内心最美好的东西,就像爱情一样。艺术有能力改变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MAP能够在其中扮演更积极的推动者角色。”

撰文—瑙梧  

编辑—清行  

图片—GETTY、M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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