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首名女性摄影师去世,曾是日本侵略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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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摄影师向来都不是易事，而在二战时期，冲破男性束缚的牢笼，成为一名女性摄影师，更是难上加难。8月，日本第一名女性摄影师笹本恒子（Sasamoto Tsuneko）自然死亡，享年107岁。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和战后，笹本恒子拍摄了一个变化的日本。她在男性主导的摄影领域成为了先驱者，但她也服从了二战期间日本政府侵略东亚的种族与帝国主义使命。《华盛顿邮报》评价道：“她的照片绝对不值得被提倡。”

笹本恒子摄影作品，无题，1940年6月1日在《Shashin Shuho》出版。

为日本政府服务的摄影师

笹本恒子在从事摄影工作之前，更喜爱绘画。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画家，但她的父亲却不允许她这样做，并说“这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为了成为一名画家，她瞒着父母从技术学院辍学，转而就读绘画学院。因此，她最初的工作是在《东京日日新闻》（现《每日新闻》）的新闻版面担任兼职插画师。1940年，在时任日本照片库馆长、朋友林贤一（Kenichi Hayashi）的建议下，她开始从事摄影工作。笹本恒子后来接受美国国家美术馆副馆长安德烈亚·纳尔逊（Andrea Nelson）的采访时坦白自己“当时对摄影工作一窍不通，也担心父母可能会不赞成”。在一开始拍摄时，笹本恒子也因为她的女性身份在男性占主导地位的摄影界遭受了排挤。她在拍摄时不能穿裙子和高跟鞋，也不能像男性摄影师一样上战场拍照。

笹本恒子成为摄影师时，日本处在法西斯主义、军国主义和侵略性殖民不断在亚洲扩张的时期。与德国法西斯相同，日本法西斯主义试图通过宣扬“纯正血统”来团结日本民众，并控制被认为是下等血统的人。摄影宣传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当面对日本国内和殖民地民众时，摄影师将日本人树立成“不断强大和拥有优秀文化的帝国”；面对亚洲之外的民众，摄影师负责拍摄能够证明“日本文明与文化程度和美国、西欧等国家的文明与文化程度相同”的照片。

笹本恒子是负责完成任务的摄影师之一。她曾经拍摄过裕仁天皇及内阁的高级顾问、二战甲级战犯平沼骐一郎（Hiranuma Kiichiro）的肖像。她拍摄的几张照片刊登在内阁情报部于1938年至1945年出版的周刊《Shashin Shuho》中。这本周刊主要宣传了日本政府和日本军人在前线的“战果”，在日本民众中广受欢迎。1943年，日本战时旅游总署和铁道部出版的宣传杂志《Images du Japon》发布了笹本恒子拍摄的照片《女性生活》（La vie des femmes），来展现日本女性在日本政府的管理下的幸福生活。然而就是这张照片成为了日后笹本恒子的争议来源。

《女性生活》，照片上是笹本恒子。

她应该被赞扬吗？

2021年7月，一张印有《女性生活》照片的宣传海报悬挂在纽约市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前门上方。海报高7.62米，展览名为“相机背后的新女人”。展览展出时，正是美国国内针对亚洲人和亚裔美国人仇恨犯罪上升时期。

但问题也恰恰出现在这里。研究日本摄影的历史学家凯利·米多里·麦考密克（Kelly Midori McCormick）写道：“《女性生活》照片的目的，就是要告诉所有被日本侵略的国家的女性：日本女性是她们的榜样。”当时的日本一边控制着东亚当地原材料以及石油和钢铁等工业，一边还要利用文化作为软实力输出，传达日本殖民主义的使命，即以亚洲人的名义统治亚洲，并创建一个“大东亚共同繁荣区域”。笹本恒子的《女性生活》就充当了这样的作用。在不了解照片的拍摄背景下，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随意挑选出笹本恒子的一张照片，并把它转换成精美的海报。麦考密克认为这张照片可以简单视作对女性摄影师的褒奖，但如果不事先了解一张照片的拍摄背景，不考究摄影者和照片背后更深层次的联系，那么照片也就失去了为历史作证和说真话的“能力”。笹本恒子是为二战的帝国主义所服务的摄影师，这种情况下，她被视为女性摄影师的先驱在道德和历史上都是非常危险的。如果仅仅从“女性身份”角度来看，笹本恒子在摄影界中确实有一定的贡献。比如在日本专业摄影师协会（Nihon Shashinka Kyōkai）的集体肖像中，笹本恒子被放在中间，并且是所有人中唯一的女性。但我们不能因为她的女性身份而忽略历史背景。从种族、阶级或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历史背景上来看，笹本恒子和她的作品绝不值得被提倡，就像“没有博物馆会把为纳粹德国杂志工作的女摄影师的照片变成‘新女人’的庆祝形象”。

笹本恒子摄影作品。

新闻与图片来源：CNN、华盛顿邮报、Artnews，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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