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削减对南非援助，因南非土地法对白人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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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重新上任不足一月，就已经在大幅度调整美国的对外关系。这次特朗普将干涉主义的手伸向了南非。特朗普威胁称将切断美国对南非的所有援助，理由是他认为南非政府正在非法没收南非白人的土地。虽然此举涉及敏感的种族问题，但是特朗普没有提出任何证据支持其指控。这引发了南非政府的强烈不满，并建议非洲国家共同采取强硬反制措施。南非作为金砖国家（BRICS）的创始成员之一，在俄乌冲突、巴勒斯坦问题上与特朗普意见相左。不过南非也是美国在非洲最大的贸易伙伴国。特朗普此举无疑将加深两国关系的裂痕。

“反白人种族歧视”？

特朗普2月2日在社交媒体平台Truth Social上发文称，南非“正在没收土地，并非常恶劣地对待某些群体”，这番话被广泛解读为针对南非白人（White South Africans）。他进一步表示：“我将切断未来对南非的所有资助，直到对此情况进行彻底调查！”特朗普所指的法律是一项名为“征地法”的新法案。该法案允许在极少数情况下无偿征收土地。南非裔亿万富翁埃隆·马斯克（Elon Musk）是特朗普的重要盟友。他也曾多次指责南非政府存在反白人种族歧视（anti-White racism）。马斯克2月3日在X（前Twitter）上写道：“为什么你们有公然的种族主义所有权法律？”“反白人种族歧视”被认为是一种针对少数族裔权益行动的“狗哨”，这一言论在美国极右翼群体中深受欢迎。

南非总统西里尔·拉马福萨（Cyril Ramaphosa）2月3日在X上发布长文，强调征地法“不是没收土地的法律工具，而是宪法授权的法律程序”，旨在确保土地以公平公正的方式供公众使用。他补充说：“南非与美国及其他国家一样，一直都有征用土地的法律，在满足公共用途的同时保护财产所有者的权利。我们期待与特朗普政府就我们的土地改革政策和双边问题进行对话。”南非矿产和石油资源部长格韦德·曼塔谢（Gwede Mantashe）的回应更强硬。他在开普敦一场采矿会议上表示，如果特朗普削减资金，南非应该停止向美国出口矿产。他说：“如果他们不给我们钱，我们也不要给他们矿产。”他强调：“我们不是乞讨者。”并呼吁其他非洲国家利用矿产资源作为谈判筹码。

目前尚不清楚特朗普希望暂停哪些援助。2023年，美国向南非承诺提供近4.4亿美元的援助，其中大部分用于健康项目，尤其是艾滋病治疗和预防。拉马福萨在X上表示，美国总统紧急援助计划（PEPFAR）占南非艾滋病项目资金的17%，除此之外，南非政府没有直接接受美国援助。特朗普还可能暂停南非参与《非洲增长与机遇法案》。该法案为符合条件的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提供免税进入美国市场的机会，并要求这些国家满足拥有市场经济、法治、政治多元化和正当法律程序等条件。这一法案预计将在今年续签。

南非土改为什么必要？

南非政府一直将土地改革视为“道德、社会和经济上的必要举措”，以弥补种族隔离制度下对南非黑人的土地剥夺。土地剥夺，尤其是针对黑人和土著居民的剥夺，是南非历史的核心问题，并与该国残酷的种族隔离制度以及更早期的殖民统治密不可分。1913年的“土著土地法”禁止南非黑人在被指定为“白人南非”的区域购买或租赁土地，导致大规模的强制迁移。根据反种族隔离斗争期间起草的《自由宪章》，土地“应属于所有生活在其中的人”。

种族隔离制度结束30年后，土地不平等问题依然严重，黑人仍然处境最为不利。根据2017年的政府数据，南非白人仅占全国人口的约7%，但他们拥有全国70%以上的私人农田。此外，混血人群拥有15%，印度裔拥有5%，而非洲裔仅拥有4%。为了1994年种族隔离制度结束后的土地所有权不平等问题，拉马福萨在今年1月签署了“征地法”，让政府更容易征收部分土地。这被认为是转型正义所必须。

南非政府表示，该法律不允许政府随意征收财产，而是要求土地所有者与政府达成协议。该法律建立了“宪法规定的法律程序”，并且只允许在被认为“公平合理且符合公共利益”的情况下进行无补偿征收。在谈及“征地法”的实施时，南非律师兼土地问题专家坦贝卡·恩古库亚托比（Tembeka Ngcukaitobi）表示，该法律是为了简化政府获取公共利益所需土地的立法程序。根据恩古库亚托比的说法，对“征地法”的恐慌是恶意的，该法案允许在特定情况下给予“零补偿”，例如征收未使用或对公众构成风险的土地。“有人误导公众，假装南非从未实施过土地征收，并且执政的非洲人国民大会（ANC）政府正试图效仿津巴布韦式的土地掠夺。但这显然不是事实。”他说。

特朗普为何关注南非土地政策

一个代表讲南非荷兰语的南非白人的右翼游说组织AfriForum曾向特朗普和美国国会游说，称“征地法”通过后，白人农场主的财产权面临威胁。长期以来，该组织一直在美国右翼寻求支持，宣传白人土地所有者面临不公正的种族法律，可能导致财产被没收，并声称南非正对白人农民展开广泛的、政治动机驱动的攻击。在特朗普本周发布上述言论之后，AfriForum宣布计划游说美国政府对ANC官员实施制裁，并声称南非居民不应为特朗普的言论承担后果。因此有分析认为正是AfriForum的游说误导了特朗普的判断。

不过也有分析认为，特朗普是希望透过这样的方式迫使南非在巴以冲突和俄乌冲突的问题上让步。2023年12月，南非在国际法院（ICJ）对以色列提起种族灭绝指控，这激怒了美国，因为美国是以色列的主要盟友和武器供应国。2023年5月，美国驻南非大使曾指控南非向俄罗斯提供武器，用于俄乌冲突。然而，独立调查并未发现任何证据支持这一说法。政治分析师翁加玛·姆廷卡（Ongama Mtimka）表示，特朗普的言论可能是受到误导，但也可能是其更广泛的强制性外交政策战略的一部分。南非在国际法院（ICJ）对以色列提起种族灭绝诉讼，可能也是促使特朗普发表此类言论的原因之一。“这绝对有关系。”

南非是美国在非洲最大的贸易伙伴。据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的数据：2022年，美国向南非出口商品和服务价值93亿美元；南非向美国出口价值162亿美元的商品和服务。在特朗普发表威胁言论之后，南非货币兰特、股票和政府债券均下跌，表明投资者对两国外交和经济关系感到不安。姆廷卡警告说，尽管南非不应容忍来自美国的“无礼”态度，但它也不能天真地认为自己完全不需要美国，因为美国是南非的第二大出口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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