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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总理马克·吕特(Mark Rutte)于8日正式向荷兰国王威廉·亚历山大提交辞呈。至此,执政尚不满18个月的荷兰四党联合政府宣告崩溃。而导致这场崩溃的是各党派之间对于移民政策不可调和的分歧。这也再次凸显了移民政策在欧洲政治中至关重要的地位,同时也使得主流政客不得不思考如何才能防止极右翼政客以移民政策作为筹码攫取政治资本。
政府崩溃
吕特是欧洲执政时间最长的领导人之一。他自2010年10月上台,这届政府已经是他执政13年间领导的第四届政府。这届政府是由他的自由民主人民党(VVD)、民主66党(D66)、基督教民主联盟(CDA)和基督教联盟(ChristenUnie)组成的一个脆弱的四党联合政府。他们花了10个月的时间来达成形成政府的协议,但该政府的执政时间不到18个月就结束了。
这其中自由民主人民党(VVD)和基督教民主联盟(CDA)为中间偏右翼政党。民主66党立场为中间偏左翼政党,但是其社会自由主义、多元主义主张与基督教民主联盟对立。基督教联盟在社会及道德议题上保守,但在经济、移民和环保议题上则带有中间偏左观点。
根据荷兰国际广播电台报道,四党联盟的崩溃主要是由于吕特试图推动实施更严厉的移民政策,以减少抵达荷兰的难民数量。为此,吕特提议创建两类庇护——一类是为了逃离冲突的人们的临时庇护,另一类是为了逃离迫害的人们的永久庇护。同时,他还计划减少允许加入在荷兰境内的庇护申请人的家庭成员数量,要求家庭等待两年后才能团聚。
联合政府中,吕特所在的自由党和基督教民主联盟都希望采取更严厉的措施,而中左翼党派民主66党和基督教联盟则持反对意见。
据英国《卫报》报道,在吕特政府辞职后,由吉尔特·威尔德斯(Geert Wilders)领导的极右翼反移民政党自由党(PVV)已开始进行竞选活动。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卡罗琳·范德普拉斯(Caroline van der Plas)领导的农民公民运动(BBB)也以支持农民的政纲参选。
基督教民主联盟的领导人沃普克·霍克斯特拉(Wopke Hoekstra)已经表示,由于今年的支持度下降,他不会领导CDA参加选举。
移民陡增
由于新冠疫情以及由此导致的边境关闭,2020年向欧盟的移民大幅减少。2019年,欧盟签发了约300万份首次居留许可,第二年降至230万份,但2021年又回升至290万份。虽然这些数字没有发生重大变化,但根据欧盟委员会的数据,2021年至2022年,非常规过境人数增加了66%。非常规移民一般指没有有效签证且通常通过非法途径入境的移民。
尽管过去三年非常规移民人数有所增加,但当前的移民趋势与2015年和2016年相比毫不相提并论。当时,数百万人逃离了叙利亚内战和伊斯兰国组织的暴力,并来到欧盟国家安定下来。据皮尤研究中心(Pew)的数据,2015年有创纪录的130万人在欧洲申请庇护,大约是前苏联解体后创纪录人数的两倍。
来自摩洛哥、突尼斯和巴基斯坦的移民有所增加,人们继续逃离叙利亚和阿富汗的冲突和镇压。俄乌冲突推动了向欧盟的移民。根据欧盟统计局的数据,截至今年5月底,有400万乌克兰人在欧盟国家拥有临时保护身份。
来自突尼斯的移民是撒哈拉以南非洲冲突的二阶效应。数以千计的未登记移民逃离了马里和苏丹等地,马里持续不断的暴力活动和残暴的军政府给马里人民带来了暴力和恐怖。
路透社7月6日报道称,来自科特迪瓦、乍得、几内亚和塞内加尔的人也移民到突尼斯,据报道他们在那里遭受种族主义暴力,突尼斯政府重点驱逐他们,而不是允许援助组织向他们提供援助。
来自巴基斯坦的移民也在增加。 动荡的政府和不稳定的经济迫使许多巴基斯坦人到欧洲寻找工作。7月6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重新谈判达成一项协议,为这个陷入困境的国家的经济提供了11亿美元的资金。 据英国《经济学人》分析,IMF协议的条款将要求政府实施紧缩措施,这将进一步影响巴基斯坦糟糕的经济和生活水平。预计经济和政治动荡将持续到2024年。
欧盟移民政治
事实上,移民、尤其是非常规移民在欧盟欧洲经济区当中一直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政治议题。这里面不仅仅涉及到右翼对于移民抵制,对于欧盟及其政治安排的不信任,也存在对于非常规移民的保护责任由谁来承担的问题。
2013年以来实施的都柏林第三规则会使得边境国承担的非常规移民责任过重的问题。在“都柏林规则”下,一般来说,如有 “寻求庇护者” 向签约国申请庇护,申请者只能向第一个踏足的签约国提出庇护申请,而该国有责任审核其申请并在期间负责其生活所需。这样可以保证至少有一个成员国会负责庇护申请人的申请。
6月8日,欧盟理事会达成了两项非常规移民的庇护法规,庇护程序法规(APR)以及庇护和移民管理法规(AMMR)。法规要求在欧盟范围内建立了一套成员国在人们寻求国际保护时需要遵循的共同程序。庇护和移民管理法规,庇护和移民管理法规一旦达成协议,将取代当前的都柏林法规。都柏林法规规定了哪个成员国负责审查庇护申请的规则。庇护和移民管理法规将简化这些规则并缩短时间限制。
然而这项法规在各成员国中的推动受到了阻碍。6月30日波兰国会批准了法律修正案,为在今年秋天举行大选的同时就接受移民问题进行全国公投开辟了道路。波兰保守派政府否决了欧盟分担非常规移民责任的计划。反对党称公投是波兰执政党希望借此提高选举结果的政治策略。
移民与选票
据《纽约时报》分析,在过去的十年中,随着数万人从非洲和中东寻求在欧洲联盟获得庇护,反对移民的极右翼政党在欧盟27个成员国中日益受欢迎。在一些国家,他们的成功促使中间和右翼政党在移民和庇护政策上更进一步地向右倾斜。
今年6月,西班牙的极右翼党派“呼声党”(Vox)在地方选举中表现出乎意料的好。去年秋天,瑞典的瑞典民主党(Sweden Democrats)在选举中获得了20.5%的选票,成为议会的第二大党派。这是一个起源于新纳粹运动的极右翼政党。
在法国,长期以来持有反移民立场的极右领导人玛丽·勒庞(Marine Le Pen)去年进入了总统选举的决赛。在匈牙利,总理维克托·奥尔班(Viktor Orban)坚决反对移民,他保住权力的部分原因是他抨击移民。
去年,意大利选出了由乔尔吉娅·梅洛尼(Giorgia Meloni)领导的强硬右翼联盟,她长期以来批评移民和欧洲联盟的记录引发了人们对该国在西方联盟中的可靠性的担忧。
吕特也曾支持欧盟的限制移民努力,今年6月他与梅洛尼和欧盟高层领导人乌尔苏拉·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一同访问突尼斯。在一份联合声明中,领导人表示欧盟将向突尼斯提供1亿欧元(约合1.09亿美元),用于“边境管理”、搜救和打击走私活动。
“边境管理”往往意味着推动移民来源国或中转国,加强边境的巡查和警卫,从而减少移民穿过来源国或中转国边境,以此来实现减少移民前往目的国的实际效果。
然而,荷兰政府的崩溃也体现了把“抨击移民”作为选票密码的另一面------保守派政治极端化致使社会无法达成妥协。这也将成为欧洲社会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新闻来源:荷兰国际广播电台、英国《卫报》、《经济学人》、路透社、《纽约时报》、欧盟理事会、欧盟委员会、皮尤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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