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周轶君：我们为何爱上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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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忽然流行“叔”味“嫂”风。尽管听上去不太入耳，直接意思是年老不再等于魅力消减，甚至可能相反，呈现出一种智性的魅力。不但国内电视剧接连捧红几位40+男演员、30+女演员，75岁的施瓦辛格回归，94岁的吴汉章在《瞬息全宇宙》中扮演“公公”，在美国电影工会上的一段获奖感言火爆全网。首先是94岁高龄，精气神分毫不减，开头一段广东话令多少海外华裔潸然泪下。关于亚裔长期遭到的歧视，吴汉章幽默调侃，扬眉吐气。几分钟的讲话，刷新了我对“老人家”的概念：人老了，可能衰老，也可能像吴汉章一样，长出一副铁盔铁甲和一颗容得下宇宙的心脏。一切风轻云淡，一切温柔从容。

▲吴汉章（中）。

人们对“智慧”和“天才”长期以来是这样划分的：智慧属于年纪，天才只与少年相伴。叶芝的诗句都说“身体衰朽意味智慧”，古希腊哲学佐证，“密涅瓦的猫头鹰黄昏起飞”，这都在确认，年纪才能换得智慧。但这样的说法，未必经得起审视，蒙田认为，上了年纪的人通常都会更多偏见、更加小气和更爱闹性子。他说三十来岁之后，“我又活了一大段日子，但我很肯定，我的智慧没有增长过一寸……我的智慧高低在老年和在壮年不相上下。我们常把脾气乖戾和对现实厌烦不满称为智慧。”

个体经验在这个问题上的回答可能总有差别。无论如何，“智慧”，这个词对人类意义太过重大。我们智人，Homo Sapiens，重要特征就是“智”Sapientia。罗伯特·哈里森的说法，智，体现在我们实验、发明、发现、想象、计算和摆布外在世界的能力，这更接近于“天才”。智慧，则起源于我们对死亡的意识。只有智人，可以意识到“死亡”，并由此产生诸神、墓碑、法律和诗歌。所以，“天才”专注于创造属于未来的新事物，“智慧”专注于继承过去的传统，并在传递下去的过程中予以更新。

当代预言家尤瓦尔·赫拉利认为，随着人类对大规模饥饿、瘟疫、战争的控制越来越强，而“历史不允许空白”，所以人类社会会花很大的精力去追求“超越死亡”。保持容颜、保持身体年轻态的科技会越来越尖端，产业会越来越大。与此同时，传递知识的任务可能越来越多被AI继承了，人类还能证明自身价值的部分，可能不在创造经济价值，而更多在于智慧（不是知识）的传承了。

▲尤瓦尔·赫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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