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8个国家工作过"，数字游牧时代到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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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真的处在远程工作人员集体分散到全球各地的时代边缘吗？还是对新的、伟大的数字游牧民运动的预测言过其实了？“数字游牧民”这个词通常会让人联想到哥斯达黎加的千禧一代外籍人士的形象，他们一手拿着电脑，一手拿着饮料，躺在吊床上的自拍照在Instagram上铺天盖地。然而现在，随着新冠疫苗的推出，以及打工人在疫情后的现实中开始做出改变，越来越多的人逐渐开始接受数字游牧的生活方式。

数字游牧民的故事

对凯蒂·麦克劳德（Katie Macleod）来说，居家办公意味着在东京的酒店登录笔记本电脑，在撒哈拉沙漠的沙尘暴中，甚至在攀登喜马拉雅山脉时接听Zoom电话。28岁的她已经去过78个国家，但仍在继续做着自由平面设计师的工作。她说：“我希望在30岁之前游览100个国家。”

凯蒂是越来越多的数字游牧民中的一员，他们从固定办公室搬到了世界各地的一系列地点。她一直在博客上记录她的旅行，自2018年开始，她选择的生活方式越来越受欢迎。她说：“我个人认为这是由于大流行，现在世界上远程工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美国的一项研究发现，自疫情开始以来，充当数字游牧民的美国工人数量增加了一倍多，而且还在继续增长。委托撰写这份报告的MBO Partners国际业务全球主管戴夫•卡萨尔（Dave Cassar）认为，类似的趋势正在欧洲“崭露头角”。他告诉英国广播公司苏格兰分部：“我们还没能找到在欧洲专门针对这个话题进行的一项研究，但我们一直在收集数据，它与美国非常相似。”“事实上，数据显示，在英国的人均生活方式中，实际上有更大比例的人在过着游牧生活。”

凯蒂·麦克劳德（Katie Macleod）。

根据社会企业flexible Works的最新研究，在苏格兰，近四分之一的伏案工作的员工表示，他们的雇主已经允许他们完全自由地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工作。卡特里奥娜·克里普斯（Catriona Cripps）是疫情后采用数字游牧生活方式的人之一。过去20年，她一直在苏格兰斯特灵担任商务教练，在疫情发生时被迫在家工作。一直以来，她都想在西班牙生活，她认为远程工作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机会。因此，今年6月，她卖掉了自己的房子，开始周游欧洲，在酒店和咖啡馆从事在线工作。“我只是想，如果我现在不做，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她说：“我六十多岁了，责任少了，不再有年迈的父母，孩子们也都长大了。”

卡特里奥娜很享受这种经历，到目前为止，她已经访问了7个不同的国家，尽管她承认，不断的旅行可能会“相当混乱”。她说：“我去过15个城市和7个国家，这很好，但旅行太多了，占用了你很多时间。”“我现在意识到，我需要做的是在一个地方多待一段时间，而不是每两三天就搬家一次。”她面临的另一个巨大挑战是，如何找到有足够稳定的Wi-Fi的地方，让她可以继续工作。“尽管酒店和Airbnb都说他们有Wi-Fi，但当你在网上工作时，信号可能有点不太理想。”

另一位数字游牧民J·大卫·西蒙斯（J David Simons）认为，过这种生活方式的人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一个常住地址。他说：“在银行、税务、签证、租赁协议等方面，证明你有一个永久地址是非常重要的。”

大卫是格拉斯哥的一名作家兼记者，2017年他卖掉了自己的房子，在大流行发生时正在世界各地旅行。这位68岁的作家目前正计划在冬天去西班牙旅行，创作他的下一部小说。他说：“我一直都有点像游民。”“当数字通信革命——强大的宽带、免费的Wi-Fi网络——到来时，我看到了远程旅行和工作的机会。“所以我开始称自己为数字游牧民，甚至还为此写了一篇短篇小说。”大卫认为，苏格兰和英国生活成本的上升可能会激励其他远程工作者尝试数字游牧。他表示：“问题不在于你有多少财富，而在于你是否有可以远程完成的工作。”“这份工作的收入足以维持你的生活方式，在许多地方，这比在英国要便宜得多。

J·大卫·西蒙斯（J David Simons）。

数字游牧时代真的到来了吗？

一直以来，旅游行业主要公司的一些举措为这一预测煽风点火。展望疫情后的未来，Airbnb已将重点从短期住宿转向长期租赁——例如，一个月或更长时间——用于度假和工作，该公司认为，许多人可能不会继续在家工作，他们会在海滨小屋、森林小屋和昂贵城市中心外的郊区房子里工作。

但这是一个夸大其词的预测吗？可能不是。远程工作的精灵已经从瓶子里出来了：员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渴望有更多的空间来旅游，也比以往有更多的资源来实现这一点。然而，一些专家表示，我们不应该指望我们认识的每个人都“拿起东西走人”：只有某些特定类型的工作群体才真正能够接受数字游牧的生活方式。目前还不清楚，如果有机会，有多少人会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不过，数字远程劳动力正在以某种形式增长是一个客观事实，在整个疫情期间，许多“传统”工人已经开始向数字化游牧企业转移。从瑞典到美国，工人们纷纷涌向配有Wi-Fi的小屋远程工作，进行适合隔离的、经批准的居家度假。“隔离公寓”和“保持社交距离的静修所”吸引了无数远程工作者，在2021年第一季度，Airbnb报告称，长期住客数量（至少28晚）同比增长了近一倍。

卡特里奥娜·克里普斯（Catriona Cripps）。

一项研究显示，2020年中，美国的数字游牧人口较2019年激增50%，从730万增至1090万。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员工变成游牧民，这种生活方式已经成为主流：在过去，如果你告诉家人或公司，你想在工作时四处“流浪”，可能会招致怀疑的目光，但现在这个想法似乎并不那么受到非议——尤其是在一些公司越来越多地允许员工无限期远程工作的情况下。

美国华盛顿与杰斐逊学院（Washington & Jefferson College）经济与商学副教授罗伯特•利奇菲尔德（Robert Litchfield）表示：“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未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与美国西弗吉尼亚大学社会学教授瑞秋•沃尔多夫（Rachael Woldoff）合著了一本关于数字游牧民的书。他们指出，任何向游牧主义的转变都将符合大流行之前很久就出现的趋势：2017年对1.5万名美国人的一项调查显示，43%的人至少从某些时候开始就已经在远程工作，这一数字比2012年上升了4%。芬兰大学研究数字游牧民的博士后研究员奥尔加·汉诺宁（Olga Hannonen）补充说：“人们不住在工作地点，而是在居住地工作——这是一种观念”，在疫情期间得到了强化。

但是，尽管人们对数字游牧民的兴趣飙升，一些员工也开始尝试“游牧民”生活，随着许多国家的日常生活开始趋于稳定，一些专家对劳动力中是否会突然充斥着永久的数字游牧民表示怀疑。麻省理工学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工作与组织研究教授艾琳•凯利（Erin Kelly）表示：“那种认为人们将长期游荡的想法非常不现实。”“我认为大多数人都想有自己的家，认识自己的邻居，并定居在某个地方。”尽管她预计，一些行业（如IT等已经拥有全球劳动力链的行业）将欢迎员工的“游荡”，但她表示：“我不认为我们会看到这一点变得特别普遍。”

不平等的竞争环境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大规模转向数字游牧，这一转变在人口统计学上也不会是平等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和能力进入一种忙碌且自由的工作生活方式。

纽约锡耶纳学院（Siena College）研究数字游牧民的社会学副教授贝弗利·袁·汤普森（Beverly Yuen Thompson）说：“要成为一名数字游牧民，你需要拥有极大的自由——你需要有一张好护照，你不能有犯罪记录，你不能有太多的债务。”她说，这一直是传统数字游牧民的情况，即使他们赚不了多少钱，或者因为负担不起祖国的生活而移居国外。“这些人认为自己并不富有，但如果你身处泰国，身处困境，你的家人能给你一张机票来保释你，那是一种巨大的特权。”

汉诺宁说：“每一项关于数字游牧民的研究都提出了（不平等）的问题。”“目前，数字游牧民是一种非常西方的现象，人们可以周游世界。”成为其中一员是“特权生活方式”的象征。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际上，在新冠之前还是之后，有些人更容易成为数字游牧民，而另一些人则更难。

汤普森认为，如果更多的劳动力成为游牧民，这将加剧不平等。由于存在了几十年的深层次的系统性不平等，导致穷人和有色人种被置于一个更糟糕的教育水平和薪酬更低的工作轨道上，他们不太可能找到一份允许远程工作的工作，更不用说允许他们在不同的地方长期工作了。一个全面的游牧时代只会让这个循环继续下去，给已经享有特权的人更多的特权和津贴。

总部位于华盛顿的麦肯锡公司（McKinsey & Company）研究劳动力、经济发展和远程工作的合伙人苏珊•隆德（Susan Lund）解释说，即使是在占远程工作人员多数的高薪白人知识经济工作者中，唯一能真正成为数字游牧民的人也是高级管理人员。他们可能住在一个遥远的地方，然后每个季度来办公室一两次。她说，公司将更愿意接纳有权势、收入高的高管。不过，这可能要视情况而定——利奇菲尔德和沃尔多夫说，他们为写书采访了更多资历较低的员工，当他们说如果不能长期远程工作就辞职时，他们惊讶地得到了老板的挽留。

不过，抛开数字游牧主义不谈，隆德表示，根据麦肯锡的研究，“60-70%的劳动力完全没有机会远程工作。”大多数人“在理发、照顾病人、在制造环境中操作机器或在实验室中使用专业设备”。 隆德表示：“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权益问题。“能做到这一点的主要是受过大学教育、在办公室工作的白领。”

专家表示，疫情后，一些行业的员工中肯定会有更多的“数字游牧民”。但他们补充说，全面向数字游牧主义的巨大转变可能不会发生。更有可能的结果是，更多的员工可能最终陷入这样的境地：他们的组织实施了一种混合工作时间表，迫使他们至少有时要来办公室，而员工可能会根据这种要求搬家。隆德认为，如果人们真的想搬家，但只是离办公室稍微远一点，仍然在通勤距离之内。她说：“我认为有一种（人们）向小城镇和农村地区扩散的趋势，但仍不是‘我想去克罗地亚’或‘我想住在阿斯彭’。”

新闻与图片来源：BBC，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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