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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美国史密森尼艺术博物馆非洲馆将29件贝宁青铜器的所有权转让给了尼日利亚国家博物馆和纪念碑委员会。这些青铜器是博物馆藏品的一部分，在1897年英国突袭贝宁城时从尼日利亚盗出。10月11日，在非洲馆举行的仪式上，所有权的转让正式完成。
历时125年归还
125年前，英军从今天的尼日利亚掠夺了这些青铜器；62年前，尼日利亚独立引发了人们要求归还这些青铜器的呼声；2年前，世界范围内对种族主义制度的清算再次引起了人们对这些呼声的关注。11日，在史密森尼艺术博物馆举行的仪式上，该博物馆将29件青铜器的所有权转让给了尼日利亚国家博物馆和纪念碑委员会的代表,其中9件将以长期租借的方式留在华盛顿。
史密森尼博物馆的秘书朗尼·邦奇（Lonnie Bunch）说：“把这些瑰丽的文物归还给它们原本的家园，不仅是正确的做法，也证明了我们所有人都从文化机构做出的道德选择中受益。”“与起源社区分享知识和管理将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和保护像贝宁青铜器这样的重要文化遗产，并为美国和世界各地的子孙后代照亮它。”
▲签订协议。
出席仪式的还有尼日利亚信息和文化部长莱·穆罕默德（Lai Mohammed）、非洲国家艺术博物馆馆长恩盖尔·布兰肯伯格（Ngaire Blankenberg）、国家美术馆馆长凯温·费尔德曼（Kaywin Feldman），以及代表贝宁王国统治者的阿加蒂斯·埃雷迪奥瓦王子（Prince Aghatise Erediauwa）。
▲阿加蒂斯·埃雷迪奥瓦王子。
穆罕默德说：“尼日利亚对史密森尼艺术博物馆、国家美术馆和罗德岛设计学院做出的值得赞扬的决定感到非常高兴，这些文物是一个多世纪前离开非洲的。尼日利亚期待着与这些机构在联合展览和其他教育交流方面进行合作。通过归还文物，这些机构共同书写了历史的新篇章。他们归还这些永恒艺术品的勇敢决定值得效仿。”
这些贝宁青铜器的归还是史密森学会今年春天宣布的新伦理归还政策下的第一批归还。该政策授权史密森尼博物馆根据伦理考虑，如物品最初获得的方式和环境，将藏品归还原籍社区。除了史密森尼艺术博物馆的藏品，史密森尼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也收藏了20件贝宁青铜器。该收藏的来源研究已经展开，并将提交给董事会。
贝宁王国是贝宁人的家园，位于今天尼日利亚的西南部热带森林和红树林地区。贝宁王国以铜合金、象牙、陶土、木头、铁和珊瑚珠等皇家艺术的卓越品质和多样性而闻名。1897年，在英国突袭贝宁期间，皇家宫殿被烧毁和洗劫，奥巴（统治者）被流放。英国人掠夺了所有的皇家宝藏，把一部分分给个别军官，大部分拿去伦敦拍卖。大约3000件物品最终进入了世界各地的博物馆和私人收藏。“贝宁青铜器”是对至少可以追溯到16世纪的大量文物的统称。它包括数千件由不同材料制成、描绘各种主题的物品。例如，来自民间传说的国王和动物的纪念半身像。
此次归还是全球文化机构在世界范围内开展的归还殖民战争期间被盗文物运动的一部分。今年8月，伦敦霍尼曼博物馆和花园（Horniman Museum and Gardens）宣布将72件贝宁青铜器移交给尼日利亚政府。
“我们不是主人”
史密森尼艺术博物馆非洲馆成立于1964年，来源包括2005年华特迪士尼公司赠送的525件文物。博物馆馆长布兰肯伯格说，她去年来到这里时，看到这些青铜器感到不舒服，就把它们从展览中取了下来。
布兰肯伯格现在正在查看她博物馆收藏的其他“值得关注的物品”，并与相关方面进行接触。这名51岁的加拿大和南非双重国籍人士说：“我们不是世界的守护者。西方博物馆并不是世界上所有东西的保管人。”“我不相信通常博物馆的理论，在这个时代，有借出，有巡回展览，通过这些方式，来自其他文化的人可以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作品。”她补充说：“这场辩论非常荒谬，因为有太多错误的前提。人们会说，’哦，不，如果你把所有东西都还回去，那这个博物馆就什么都不是了’。我的意思是，说实话，我们有超过1.2万件藏品，如果我们的整个博物馆都是基于被盗物品，那么坦白地说，我们不应该存在。”
“我们正在创造历史。博物馆正在改变。这太棒了。”英国牛津大学（University of Oxford）教授兼策展人丹·希克斯（Dan Hicks）说。他是2020年出版的《野蛮博物馆：贝宁青铜器、殖民暴力和文化恢复》一书的作者，该书促使许多博物馆对自己的藏品进行调查。
邦奇在仪式上说：“史密森学会深感荣幸，我们意识到，作为一个机构，我们是这些藏品的共同管理员。我们不是主人。”邦奇强调了史密森尼博物馆的新收藏政策，该政策允许出于道德原因将物品归还——这是这家拥有176年历史的博物馆自2001年以来首次对藏品管理进行重大更新。他说：“我们希望今天的仪式能为所有文化机构树立榜样。”
费尔德曼也强调了归还文物将如何建立信任。“观众真正感兴趣的是文物是如何进入博物馆的。这是我们一直被问到的问题。”“我认为，对一件物品的来源和历史更加透明，真的会吸引我们的观众，让我们的机构更容易被信任。”
《华盛顿邮报》最近对70家博物馆的调查发现，在56家收藏贝宁文物的博物馆中，有16家正在进行归还工作。对归还运动持批评态度的人质疑博物馆的发展方向，并对文物归还后的照料提出了担忧。在11日的仪式上，埃雷迪奥瓦王子称这种批评是“过时的”。“事实是，任何争论都不能把被掠夺的作品变成未掠夺的作品，也不能把被盗窃的作品变成未盗窃的作品。就这一点而言，继续保留在军事远征期间或在不平等谈判中被掠夺的文化财产根本没有道德或法律依据。少数艺术史学家和策展人的这种要求，除了他们自身的利益外，没有任何目的。”
据悉，这些青铜器将在未来几周内运回非洲。它们的最终目的地预计是位于尼日利亚贝宁市的新西非艺术博物馆，该博物馆将于2025年开放。
前路仍然艰难
然而，追回被掠夺文物的道路仍然艰难。贝宁最大的被盗作品群——约900件——仍保存在大英博物馆。去年，穆罕默德的部门正式要求伦敦大英博物馆归还贝宁的文物。穆罕默德在接受《卫报》采访时表示：“他们应该吸取教训。”他回忆起英国议员曾告诉他，博物馆受到法律的约束，藏品不得被撤下。“他们把法律当作盾牌。这与法律无关，这是道德问题。我上次来伦敦的时候就告诉他们：他们最终将不得不归还这些文物，因为这场运动的声势越来越大，当他们看到其他博物馆的所作所为时，他们将被迫归还这些文物。”默罕默德说：“这些不仅仅是具有美感的物体。这些文物诉说着我们是谁，诉说着我们的历史、我们的宗教、我们的价值观和伦理。”
▲穆罕默德。
大英博物馆面临的压力远不止如此，一直以来，埃及要求其归还罗塞塔石碑和其他古代文物。请愿书中写道：“这些文物至今仍留在大英博物馆，支持了过去殖民主义的文化暴力行为，不仅剥夺了这些文物的实物归还权，也剥夺了它们作为埃及几千年丰富历史的文化遗产的重要地位。”
作为1801年《亚历山大港条约》的一部分，这个标志性的文物帮助科学家们在几乎整整200年前最终破译了埃及象形文字，自从拿破仑放弃了它和其他16件文物以来，它一直在英国人手中。一群著名考古学家发起了一项网上请愿活动，征集了超过2500个签名，要求收回这些文物。这些考古学家一起敦促埃及总理穆斯塔法·马德布利（Mostafa Madbouly）“通过外交和法律手段”收回这些文物。据该组织和那些签名的人说，这些文物是埃及国家遗产的组成部分，它们继续在欧洲机构中展出，故意忽视了殖民主义掠夺和剥削的历史。
目前，鉴于人们伦理态度的不断变化，以及人们不断发展的道德责任感，展览组织者表示，英国当局将同意归还。
《金融时报》认为，在被掠夺的文化遗产和被盗资产的案件中，西方博物馆和有关部门似乎基本上一致认为，原则上，掠夺的文物应该归还。然而，归还的技术细节给维持现状留下了很大的空间。博物馆表示，如果能证明这些文物是被掠夺的，就应该归还。当然，他们认为，如果文物是通过购买和其他合法手段获得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正是这些博物馆负责评估文物的来源，所以他们有既得利益来保留它们，鼓励了一种懒散的方法和模糊的标准。
与此同时，西方博物馆在归还文物方面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其中许多文物是在他们的殖民统治期间偷盗或“被馈赠”的。著名的案例包括“光之山”（Koh-i-Noor），这是一颗镶嵌在王冠上的超大切割钻石；复活节岛的摩艾石像（Hoa Hakananai 'a）；埃尔金大理石雕塑：它们无一例外都在大英博物馆。此外，一些运动还呼吁西方博物馆归还英国士兵在洗劫北京圆明园期间拿走的中国皇家珍宝；格威盖尔盾（Gweagal），一种木制的土著盾牌；以及在伤膝河大屠杀后从拉科塔带走的衣物和珠宝，现在存放在格拉斯哥的凯尔文罗夫美术馆和博物馆。
值得庆幸的是，事情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史密森学会已经归还了6000具个人遗骸和数千件文物。2021年，三个前殖民强国——比利时、荷兰和德国——为归还被盗文物制定了新的法律框架。2020年，在一份报告表明多达90%的非洲文化遗产可能被欧洲博物馆收藏之后，法国提出了一项法律草案，该法律将促进归还西方列强从撒哈拉以南非洲带走的9万件文物中的一部分。
新闻来源：金融时报、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卫报，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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