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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瑞士信贷（Credit Suisse）的丑闻正在引爆新一轮的国际舆论风暴。当地时间2月20日，全球48家媒体机构发布一份联合报告称，逾1.8万份遭泄露的瑞信账户信息显示，在过去数十年的时间里，瑞信集团曾为许多犯罪分子、间谍、独裁者以及被制裁的个人等提供银行服务，涉及的账户规模超过1000亿美元。瑞士银行向来自诩有着全世界最严格的保密制度，但在近十年里，互联网技术让它们遭遇了一波又一波危机，也反映出了媒体和公众的凝视：银行保密制度能否成为犯罪的遮羞布？
瑞信的“秘密”
据悉，有关瑞信集团此次丑闻的信息最早是由一名来自该集团内部的“告密者”向《南德意志报》透露的，他将自己获得的1.8万多个瑞信账户信息分享给了《南德意志报》。随后，《南德意志报》又将这些信息分享给了非营利性新闻组织“有组织犯罪和腐败报道项目”（OCCRP），以及《纽约时报》《卫报》《世界报》等在内的全球46家新闻媒体。它们共同对这些数据信息进行了审查，并发布联合调查报告。
媒体将这场泄密事件称作“瑞士秘密”（Suisse Secrets）。被披露的1.8万余个账户仅仅是瑞信150万私人银行账户中的一小部分，涉及个人、共享和企业银行账户，平均每个账户下持有资产约为815万美元，总额超1000亿美元。有近200个账户的资产超过1亿美元，有超过12个账户的资产达到了数十亿美元。这些账户的开设时间从20世纪40年代一直到21世纪10年代（不包括目前正在进行的业务），其中，有三分之二的账户都是在2000年以后开通的。
报告显示，这些账户的持有人中，包括了不少国家元首、情报官员、受制裁个人和独裁者等等，例如约旦国王阿卜杜拉二世、埃及前总统胡斯尼·穆巴拉克的两个儿子、一名涉嫌酷刑的也门间谍头目、一名被制裁的津巴布韦商人、多名卷入腐败丑闻的委内瑞拉官员等。《纽约时报》指出：“瑞信不仅为超级富豪们提供服务，也为那些背景明显有问题的人们提供服务，任何人只要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他们的名字就会知道他们有问题。”
OCCRP联合创始人保罗·拉杜（Paul Radu）表示：“我经常看到罪犯和腐败的政客们，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照常做生意，因为他们确信自己的不义之财会得到安全保管。”“我们的调查揭露了这些人是如何绕过监管，如何损害了全世界的民主制度和普通大众。”
据了解，瑞信总共为来自委内瑞拉的官员开设了25个账户，包含总计2.7亿美元资金，而他们都曾被控参与了委内瑞拉石油公司的腐败案件。在丑闻曝光后，这些账户一直保持开放，直到提起刑事指控时才被关闭。
埃及前总统胡斯尼·穆巴拉克的两个儿子.
一些曾在反恐战争中与美国合作的国家的高级情报官员及后代也在瑞信开设了账户。作为巴基斯坦情报机构的负责人，阿赫塔尔·阿卜杜勒·拉赫曼·汗（Akhtar abdul Rahman Khan）曾在上世纪80年代帮助美国和其他国家向阿富汗“圣战者”输送了数十亿美元的现金和其他援助，以支持他们对抗苏联。1985年，也就是美国总统里根呼吁加强对阿富汗援助的监督的同一年，一个以拉赫曼·汗的三个儿子的名义开设的账户开张了。报告显示，数年后，该账户的规模扩大到370万美元。对此，拉赫曼·汗的儿子加齐·汗（Ghazi Khan）回应称，有关这些账户的信息“不正确”，并补充称，“内容是推测性的”。
最严格银行保密法的崩塌
瑞士反洗钱机构前负责人丹尼尔·特莱斯克拉夫（Daniel Thelesklaf）表示，长期以来，瑞士银行一直面临着法律上的禁令，即不得接受与犯罪活动有关的资金。但他说，这项禁令通常没有得到真正的执行。
瑞士被认为拥有全世界最严格的银行保密制度——根据1934年的瑞士《联邦银行法》，在未经许可或遭遇刑事诉讼的情况下，任何银行职员向外国实体、第三方甚至瑞士当局披露客户在国内的银行信息或活动都属于联邦犯罪。违者可能被判5年监禁。这一条款至今仍有效，也因此始终源源不断地吸引了全世界的逃税者、洗钱者和犯罪分子的非法资金。
2015年，这项条款甚至得到了加强，理论上可以适用于任何“披露”或“利用”来自瑞士银行内部机密的第三方。这被认为可能会妨碍媒体机构调查瑞士银行或其客户的不当行为。不过，联合国促进和保护言论自由权利特别报告员艾琳·汗（Irene Khan）表示，她正在对此进行评估。“我可以非常明确地说，国际法赋予记者发布符合公众利益的信息的权利，在涉及公共人物时，他们的金融或银行信息属于这一范畴。不能以隐私权为理由，限制媒体发布可能关乎公众利益的资讯的权利。”
另一方面，在过去十年，瑞信集团——这家瑞士第二大银行——也经历了一轮又一轮泄密危机，不得不一次次承认它在帮助客户洗钱、避税以及支持腐败方面所扮演的角色。据报道，2014年，瑞信集团承认曾帮助美国人提交虚假纳税申报单，并同意为此支付26亿美元的罚款和赔偿；2017年，它向美国司法部支付53亿美元，以了结有关其营销抵押贷款支持证券的指控；2021年，它又同意向美英当局支付4.75亿美元，以解决莫桑比克一起回扣和贿赂案的调查；而本月早些时候在瑞士进行的一项审判中，瑞信还被指控允许毒贩通过该银行洗钱，数额达数百万欧元。
转折点在2018年的时候到来。这一年，瑞士开始要求其银行在全球交易所系统下与一些外国当局共享客户数据，以打击逃税，这被视为一个分水岭时刻。一些人称之为瑞士银行保密制度的终结。尽管仍然有些言过其实：《卫报》指出，瑞士的银行们确实与许多国家共享客户数据，但大多数发展中国家被排除在这个旨在打击逃税和欺诈的全球交易系统之外。“金融犯罪是一个严重的全球公共利益问题。当它涉及到发展中国家的腐败时，对世界上最贫穷的人的影响可能是深远的。”
“瑞士秘密”最初的“告密者”通过OCCRP表示：“所谓保护金融隐私的托词，实际上仅仅是一块遮羞布，它掩盖了瑞士的银行们作为逃税合作者的可耻角色。这种情况不仅滋生腐败，也让那些发展中国家无法获得急需的税收收入。”
瑞信回应：否认不当行为
面对48家媒体机构的联合报告，瑞信在20日发布声明，“强烈否认”对其商业行为的指控。瑞信发言人坎迪斯·孙（Candice Sun）表示，报告“所涉及的主要是历史问题，在一些情况下可以追溯到20世纪40年代”，当时“金融机构的法律、惯例和期望与现在大不相同”，“对这些问题的描述是基于部分、不准确或选择性的信息，导致人们对银行业务行为的倾向性解读”。
她还表示，虽然瑞士信贷不能就具体客户置评，但在媒体调查开始之前，泄露的账户中就已经有约90%被关闭或正在被关闭，其中超过60%是在2015年之前关闭的。“对于剩余的活跃账户，我们感到放心的是，已经采取了适当的尽职调查、审查和其他控制相关措施，包括未决账户关闭。”
她补充道，瑞士金融市场在过去几年里发生了重大变化，这次泄密似乎是“诋毁银行和瑞士金融市场的一场合作”。
新闻及图片来源：卫报、纽约时报、CNBC、路透社，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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